摘  要  机构知识库是目前开放存取电子资源保存和发布的重要形式之一，而各类学术和研究型图书馆设置的由作者自行存档的开放文库则构成这类知识库的主体。本文从版权角度，简要介绍了作者、机构库和科研资助机构三类主体在开放文档提交保存和发布问题上的不同立场和政策，并就有关版权协议内容作了分析。

 

目前有关开放资源的存档和获取途径主要有三种：机构知识库（Institutional Repositories）或称开放存取知识库（Open Access Repository）、开放存取期刊（Open Access Journals）和个人网站。就图书馆而言，其在信息开放存取链条中所扮演的角色主要是机构知识库。所谓“机构知识库”（以下简称机构库）是指“一个采集和保存来自个别或者由多所大学团体知识成果的数字化存储库。”^[1] 据开放存取知识库登记机构ROAR (Registry of Open Access Repositories)的统计，截至到2006年11月22日笔者查检时止，全世界共有54个国家建立了770个机构库。^[2]其中排在前五位的分别是美国（202家）、英国（82家）、德国（68家）、巴西（46家）和澳大利亚（30家）；我国机构库也有8家，分别是北京科技大学物理学印本示范库（Physics Prints）、奇迹文库、浙江大学DSpace知识库、香港科技大学知识库^[3]、香港大学论文在线、^[4]中科院科技会议录库、国家图书馆图书馆情报学开放文库^[5]和台湾中山大学图书馆学位论文库^[6]。ROAR对登记的机构库按其组织形式和使用软件类型作了分类，参见表一和表二：、

总数：770                                                             单位：个

总数:770                                                             单位：个

上列两表表明，由大专院校和研究机构构建的研究型机构库占各类型机构库的主体；而这些机构库所使用的软件也多采用EPrints和DSpace等开放软件。由此可以看出，从资料到软件的开放性是机构库的共同特征。

 

通常情况下，机构库对作者自行提交的开放文档除大众读物（popular work）和单纯书目型、索引型资料以及论文摘要等类文档多有拒绝外，对学术性资料的类型并无严格限制，如项目研究报告（Working Paper）、技术报告（Technical Reports）、研究手稿（Manuscript）、经同行评议的论文（Peer-Reviewed Article）、学术会议论文、已发表的论文等。提交文档的作者通常以本机构所属科研人员为主，同时机构外的研究人员，只要其同意机构库版权政策且符合有关文档格式要求而自愿提交的，亦在欢迎之列。

从出版形态上这些开放文档大体可分为三类：①评审前作品（Pre-refereed Work）。该类作品通常是指作者最初完成的手稿，包括各类尚未提交出版社编辑出版、也未经同行评议的作品。对这类作品作者可要求机构库予以移除，如某作品曾先后提交有多个版本，作者可要求移除在先提交的数个版本而只保留最新版本，但被移除的文档引文将被永久保存。②评审后作品（Post-refereed Work）。该类作品通常是指出版社决定出版的最后版本，包括各类经同行评议和出版社编辑加工后的定稿；其中对已经同行评议的作品，机构库通常会做出标记并要求作者提供有关评审过程的描述性说明。这类文档在提交后作者通常不得修改或者要求移除。③已出版作品（Published Work）。该类作品通常是指正式出版后用于发行和销售的版本，包括印刷版和电子版。

就法律属性而言，前述三类作品涉及的版权问题存在明显差别。其中①类作品的版权法律关系比较简单，机构库依其与作者达成的授权许可协议一般仅获得一项非专有使用权；而作者则拥有作品的完整版权，其可任意以其认为适宜的方式、格式出版和发布其作品。多数出版社对作品出版后机构库依协议继续保留和使用该作品的原稿通常不加限制；而②、③类作品由于出版社的介入，作者的权利受到了一定限制；在未经出版社同意的情况下，作者通常不得将已经出版编辑过程加工过的作品提交机构库。由于已提交机构库的原稿有可能对出版后作品的销售市场构成潜在威胁，故出版社对原稿的使用亦多有限制。如有的出版社在出版协议中即明确规定，一俟机构库中的初稿以后被正式出版，则该初稿即应从库中删除而不得再保留使用；而有的出版社则许可机构库中的初稿基于教学和学术研究等非营利性目的继续保留和使用。据英国拉夫堡大学（Loughborough University）“罗密欧计划”（RoMEO Project）课题组对全球197家出版社出版政策所做的调查，有76%的出版社许可作者将其在出版前已经完成的评审前或者评审后作品的电子文档自行向机构库提交，换句话说，大多数出版社并不要求作者移除其在出版前已提交给机构库作品的初稿或者修改稿，该调查结果参见表三：

表三：出版社存档政策一览表 ^[7]

总数：197

 

在版权法律制度中，授权许可协议（或曰许可使用合同）是指版权所有人或者其他持有人依法将自己享有的版权中全部或者部分经济权利（即财产权）以书面形式许可他人在一定期限和一定区域内行使的一种民事法律行为，这种授权通常包括专有使用权和非专有使用权两大类。就图书馆而言，其所设立的开放存取知识库在文档的管理和开放软件的使用上同样会有所涉及。

 

机构库在其运作过程中常常会涉及两类版权许可协议：作者与机构库之间就后者使用前者自行提交的开放文档所达成的许可使用协议和作者与出版社之间就作品出版达成的版权转让协议；依协议文本产生的方式可分为协商文本和格式文本。在版权交易实践中，为提高效率、简化手续，有关各方常常会提出自己的格式协议文本作为协商的基础。按提出协议文本的主体划分，又有作者版、机构库版和出版社版等协议范本。这些范本条款多寡不等，但核心内容多有类似之处。如表三所示，大多数出版社即许可作者在其作品正式出版后其先前已提交机构库的作品初稿可继续保留并为教学等非商业性目的而使用。

在机构库与作者签订的许可使用协议中，由于作者系自愿提交且因机构库使用的非营利性，协议内容相对比较简单，通常不要求作者向机构库转让版权，仅规定机构库享有非专有使用权，而作者保留对作品作进一步处分之权利。如香港科技大学图书馆设立的学术成果存储库（HKUST Institutional Repository）^[9]即对其版权政策作了如下表述：

作者必须在资料被香港科技大学学术成果存储库接受保存之时起赋予本机构库非专有发布权。该权利并不妨碍作者在研究期刊上发表或者以其他任何方式发布其作品，作者保留作品的全部版权。作为出版的一项先决条件，某些出版社会禁止作者在网上张贴或者以其他任何方式发布论文，本机构库将根据作者要求移除这类论文。除论文已出版之版本外，某些出版社会许可论文的评审前或者评审后版本保留在本机构库。如作者需了解出版社有关出版政策，香港科技大学图书馆将予以协助。本机构库鼓励作者在与出版社协商时保留其版权和发布权。就出版社利益而言，一项赋予其首次出版权的版权管理安排已足以证明其可获得对其投资的合理回报和保证其刊物的生存。就作者而言，其应以一种可使其作品获得最广泛的、可能的获取方式转让其作品有关权利。至少教师应保留自行存档权和个人教学使用权，避免授予一项超出首次出版权以外的长期专有许可。^[10]

香港科技大学图书馆预见到由于某种情形而有必要移除机构库内文档情况的出现，一俟作者提出移除文档的特殊要求，本机构库即决定移除该文档，不使其在库中再次出现；但本机构库将保留该文档的历史纪录，并在元数据纪录中对此予以注明。由于本机构库内所有文档已经存在一段时间并可能已被引用过，因此，本机构库将为被要求移除的文档提供一个“碑文”，在指向该文档的链接处提供一项移除声明。被移除文档的元数据是可见的，但不能被搜索，因而这些文档将不能被元数据收割软件所获取。^[11]

与前述版权声明类似，在许多大学机构库推出的版权协议中亦含有相同内容，只是表述更为规范、全面和具体；在格式上也更符合一般民事合同的形式要件。如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图书馆主办的机构库eScholarship Repository在其拟定的版权协议^[12]中即明确申明自己的权利：提交人（Depositor）赋予机构库一项非专有的、永久的非商业性使用数字资产的权利，这些权利包括但不限于：①数字资产的电子浏览和显示，包括在教室展示；②以各种介质的版式和格式发布数字资产；③以联合或者合并方式将数字资产编入含有其他数字资源的各类数据库中；④为保存之目的和保证将来的访问利用而以电子方式储存、归档、复制或者转换成数字资产；⑤丰富本机构库数字资产以提高其服务能力。

协议还规定提交人应承担如下义务：①权利瑕疵担保义务。提交人已妥善解决其作品所涉版权问题，如已从创作者处获得必要的版权保证；②通知义务。如已提交保存的数字资产权利被再次转让，提交人应于30天内通知机构库；③应诉义务。提交人如违反担保义务致使其提交机构库的资料被第三方主张权利或者机构库及其他用户因使用该资料而被诉侵权，则应由提交人应诉答辩并就本机构库及其所属管理人员、雇员和代理人行为的无害性负举证责任；④赔偿义务。赔偿由此造成的损失，包括合理的律师费用。

就机构库的权利和义务，协议规定机构库对作者提交保存的数字资产承担如下义务：①善意管理义务。机构库应尽善良管理人之注意义务，合理、恰当地管理数字资产，并以适当方式从事开发，使其可永久地为非商业性用途而利用；②版权通知义务。尽合理努力遵守并通知最终用户注意提交人数字资产的版权声明和使用限制；③协助义务。如遇数字资产涉及版权争议，应与提交人合作以确保替代或者移除该资料；④禁止商业性使用义务。如将数字资产用于商业性目的，应事先获得提交人或者版权所有人明确的书面许可。机构库享有的权利主要有：①免费使用权。接受和为非商业性目的使用提交人的数字资产而无需向其或者版权所有人支付版税；②作品监护权。对先前已为本机构库接受的数字资产因提交人解散而不能将其正式转交其他机构保管时，对该“孤儿”资料承担监护责任； ③资料保管免责权。基于机构库对作者提交保存的数字资产的物理完整性已作出适当关照，因而本机构库对该数字资产的丢失或者损坏不承担赔偿责任。

 

在版权转让协议（如出版协议）中，为帮助作者谨慎适当地处分自己的版权，防止因转让权利过宽而使自己处于不利地位，同时也为使机构库避免其对保存资料的使用权受到不合理限制，国外一些学者亦推出了专为作者草拟的出版协议范本，其中一些条款颇具指导意义，如英国莱斯特大学的学者Jonathon Burch草拟的规范首次商业出版权的许可协议文本。^[13]该协议即建议作者在与出版社签订的出版协议中应就评审前文本的使用明确订立如下条款：①作者保留在评审后的作品被出版社首次商业性出版、发行和销售后对该作品评审前文本的出版、发布和利用权利；②作者保留该评审后的作品在被出版社首次商业性出版前或者出版后将该作品评审前后之文本的副本张贴于包括但不限于作者本人网站、作者受雇机构网站、OAI电子出版服务器和网络服务器上的权利；③作者保留该评审后的作品在被出版社首次商业性出版前或者出版后，在全世界任何一个教育机构内为教学和学术研究之目的以任何资料形式使用该作品之评审前后文本及制作其副本的权利；④作者保留在世界范围内基于其下一步出版和讲演之用途而整体或者部分地使用该作品评审前后文本的权利。

 

另据罗密欧计划的调查，目前英美等国的一些学术研究资助机构（基金会）已将作者向机构库或者其他开放存取知识库提交研究资料的预印本和正式出版本作为其接受资助的一项先决条件。提交保存的资料除出版前后形成的不同文本的全文外，有些资助机构还要求同时提交保存资料的书目型元数据。具体政策见表四：

 

 

 

上述我国香港和国外机构库、作者以及资助机构有关受资助作品许可使用及版权转让协议的实践表明，图书馆在构建自己的知识库时应对可能涉及的版权问题给予足够重视，具体说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以明示方式告知作者和其他提交人有关本库的版权政策，声明主张对提交保存资料的非专有使用权；第二，在与提交人签订的许可使用协议中明确规定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就提交人而言，明确其应承担如下义务：①作品版权担保。即其是作品版权的合法拥有者，享有作品的完整版权；②通知义务。即其如将已提交保存的作品作出其他涉及版权的处分（如出版），则应在合理期间内通知图书馆；③遵守在先约定义务。即其在出版或者其他版权转让协议中如涉及已提交图书馆机构库保存的资料时，应主动告知对方先前其与图书馆达成的协议内容，并与对方就图书馆机构库依据在先协议继续保存和使用已提交资料问题达成合意，遵守在先承诺；④排除妨害义务。如已提交保存的资料在使用中被诉侵权或者被不法行为侵害，应由其应诉或者主张权利；⑤赔偿损失义务。如因其违反权利担保义务对图书馆机构库造成损害，应依协议予以赔偿。而就图书馆一方而言，其主要义务是尽善良管理人之注意义务妥为管理和使用作者提交保存的资料。其他条款前文已述，不复言之。

本文原载《国家图书馆学刊》2007年第2期

---